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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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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一,生于1997年,一个渴望自由的打工人。曾获青年文学奖、贺财霖·科幻文学奖、劳动者文学奖。作品散见于《西湖》《野草》《滇池》《财新周刊》等杂志,有作品被《新华文摘》《长篇小说选刊》转载。

  温布尔登,一场排名悬殊的比赛正在进行。前世界排名第一的美籍捷克裔运动员安娜·斯沃博达对阵中国小将李玩。一万五千名球迷前往现场,大多数为她的对手而来。在灿烂的阳光下,李玩站在了昔日偶像面前,而她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目标。

  她们第一次对决是在三年前的ATP500东京赛。她以外卡选手的身份闯入16强,创造了职业生涯的一个小突破。安娜彼时已是六次大满贯得主,正朝着自己职业生涯最佳赛季的目标迈进。李玩毫无意外地以0比2告负,赛后,安娜夸她反手“很有天赋”。这是李玩鲜少听到的评价。教练和队友只是说她很努力,但安娜用的是“genius”。她心里的小小好强,让她咽下本想说出的一句话:“我的反手,是日日夜夜对你的模仿。”她也没有索要签名。若在14岁,她一定会这么做。那天李玩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我可以。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

  李玩原以为两个人会很快碰面,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里,安娜蝉联年终第一,拿下多个顶级广告代言。她被誉为“网球天后”,却在一场普通的巡回赛中被极端球迷刺伤背部。一年后,安娜仍未复出。媒体、极端球迷持续骚扰她,她的私生活被频繁曝光,而她在不堪其扰下选择躲藏。传媒编织起天才少女黯然陨落的叙事,八卦爱好者推测跟恋情、原生家庭有关,也有人造谣她被伤病击溃,因无法重回辉煌的巨大沮丧而选择避战。在大洋的另一边,李玩为她默默祈祷。

  现在,她们终于再度交手。安娜顶着厚望重返大满贯舞台,宛如网球界的拿破仑归来,而半数以上的人在等待她的滑铁卢。她们的排名相差无几,彼此却有着不同心愿。而不为外界所知的是,三年来她们曾有过隐秘的会见。安娜并不像媒体所说那样居于故乡,她成了一个流浪者,一个努力掩饰过往身份的人。这三年间,她创造了新的身份,为自我开启了新的叙事。在公众眼中,她是离奇隐退又再度涅槃的网球女王;于她自己,她是网球手、游牧者、阅读爱好者,也是一个隐秘的自毁者。

  在一次不计排名和胜负的私人切磋后,她们都大汗淋漓地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她望着明星寥寥的夜空,撑着缠绕胶带的大腿站起身,用英语说道:“当我感到自己的被爱是建立在可被利用的基础上时,我会本能地后退。”她随后用中文念出“恐惧”。“是这个词。”她补充道。在跟中国友人学习汉语时,她特地问了“fear”在中文里的表述。

  “因为……我第一次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他对我的喜爱,是在他清楚意识到我的网球天赋具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安娜的思绪回到过去。在媒体的叙事里,她是被父亲和教练细心呵护的天才少女。冷战结束后,他们举家搬迁至美国。她参加了网球课程,被课程创办者纳芙拉蒂洛娃推荐到洛杉矶的网球学校学习,在IMG集团的赞助下,她成为网球名校尼克·波利泰尼的一员,那时她年仅9岁。

  这是李玩知道的故事。在没有真正和安娜交流之前,她已经在网络上看到数十篇大同小异的“网球女王进阶指南”。文字里的主角是天才少女,气质松弛自信,家庭美满开明,童年就有伯乐相助。她们必定早早抵达欧洲或美国,在越级比赛中大放异彩,而她们的努力也为人熟知:“在波利泰尼,学员们需要每天5点起床,跑10英里,在球场上待10个小时,每天都要吃芹菜,晚上8点准时睡觉。”

  她羡慕这样的“监狱”,恰恰是因为进不去。她进不去尼克·波利泰尼,也无法进入中国最好的网球学校。10岁时,她不过是个大山里的孩子,幸运地被一位外地网球教练选中,才和其他孩子一起走出了大山。当时她并未察觉,后来才认识到命运罗盘的随机与残酷。在安娜的故乡布拉格,接受高等教育是很普遍的现象,市民家庭的子女被鼓励追求梦想,从小就拥有无须申请签证就能前往发达国家旅行的权利。而在亚欧大陆的另一端,大山却足以禁锢一个女孩的一生,好好打球不仅是为了实现梦想,更是为了“不回到大山深处”。

  李玩出生在中国黔西南山区。从天空俯瞰,这片贫困之地宛如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饶是如此,它的面孔仍称得上绝美。在都市的游荡者看来,这里满足了他们对岁月静好之地的想象,而平静之下埋藏着痛苦与轮回,当地有见识的家庭渴望着让下一代摆脱贫穷。

  转折点出现在扶贫捐助基金会向山区派进了考察团。考察团的大部分资金,来源于世界知名运动员的捐款,这些捐款专门用于扶持那些具有体育天赋但出身贫困的孩子。这项计划从一开始就具有甄别性——拥有天赋的孩子才会被眷顾。

  领队桑泽源参与扶贫计划已十余载,他深知平均分配资源并不现实:若不深入考察受捐助者,捐款很可能被挥霍一空。他的任务就是发掘有体育特长的孩子,为他们尽早提供专业训练和基础教育。

  桑泽源在大山里四处走访。或许是见他身形高大,又穿着一身运动服,有人怀疑他是来倒卖器官的。经历过数次碰壁后,桑泽源得到了当地文体局的帮助,成功发掘出二十名具有体育天赋的孩子。

  李玩是幸运儿之一。她体力充沛,不仅手臂力量过人、脚步灵活,更重要的是,她从小就擅于与孤独为伴。

  李玩也很早就明白,网球是一项让人学会直面赛场各类状况的运动。足球场上你有十个队友,教练可以在场边指挥。而网球比赛开始后,场上除了裁判就只有交战双方,教练坐在看台上,直到比赛结束,才能与球员接触,唯有网球才是运动员最可靠的盟友。好在对李玩而言,习惯孤独并非难事。

  安娜出生于捷克,这个诞生过卡夫卡和米兰·昆德拉的国家。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生活和行动往往不受传统行为准则的束缚。纳芙拉蒂诺娃、德布罗尼、扬尼斯、科维托娃等选手,总能做出一些超出常人想象的技术动作。他们率性洒脱,勤奋又专注。当1879年捷克人首次在布拉格的草地上开展这项运动时,网球就走进了捷克人的世俗生活。它不崇高,却有趣、多变、自由、孤独、专注。这项适合流亡者的运动,恰恰契合捷克人的灵魂。二战后,它更成为了捷克的市动。

  对安娜而言,她拥有外人眼中幸运的人生,如同一条珠光宝气的长裙,遮盖住手臂和大腿上的伤痕。当被“天才”“宠儿”“网球偶像”这类词汇定义时,她如同人群中把自己打扮成正常人的野兽,唯有回到洞穴与丛林,才能暂且安放内心的脆弱。

  小孩子容易看见大人的伪装,大人却往往低估孩童的感受。安娜7岁时被迫与她的第一批好友告别。父亲觉得这没什么,朋友可以再交,去美国却能换来更好的生活。父亲有他的理由,而这些理由总被归结为“爱”。老师告诉安娜,“爱”是相互的——是我在乎你,你在乎我,彼此珍惜并愿意为之付出,这才叫“爱”。而在父亲那里,安娜感受到的“爱”是单向的。父亲说爱她,用的是父亲自认为正确的方式。爱是硬塞进嘴里的糖果,是自作主张的撕裂与重组,是物质上的馈赠,是“我努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爱,爱爱爱爱爱爱爱……可你为什么喘不过气?爸爸不是在爱你吗?

  然而,安娜进一步戳穿这种叙事:“就连这个关于爱的叙事也是后加的。父亲并不如他所说般那么爱我,他是因为母亲生了我而被迫接纳我。在他和母亲离婚后,出于对母亲背叛的恼怒,他对待我更像是在被迫处理一桩凶案现场的遗留罪证,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毕竟他要顾及个人形象和法律条文。但是,在他偶然发现我的网球天赋,并意识到这可以带来利益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清楚地看到,那不是他曾经看母亲的眼神,而是他谈论起美国时的眼神。”

  就这样,父亲将安娜当作网球机器来培养。在波利泰尼,她过着军训般的生活。她连父亲所热爱的美国都还没适应,就要被送去一所天杀的、简直把人当作练球机的学校。教练对身材姣好的男孩和女孩另眼相看,要是他们具有网球天赋,就会被重点培养。安娜幸运地属于身材姣好的那类人,她清楚自己为何被选中。可她的塞尔维亚朋友就没有那么走运。问题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她不好看”。她长得不好看,又是个性格火暴的女孩,在教练眼里,这样的学员缺乏商业价值。

  在学校里,学员和教练的恋情也是人们私下议论的话题。这是枯燥乏味的军事化生活里,除了网球之外少有的谈资。确切地说,这些恋情没有几桩能上升到恋爱的层面,更像是荷尔蒙驱动下,年长者对年少者的引诱。疯狂生长的孤独,会将一个个灵魂紧紧捆绑,促使她们急切地用“爱”粉饰动物性,错把猎人用经验编织的陷阱当作逃离深渊的救生索。女孩比男孩更受这欲望的折磨,也更容易被欲望毁灭。安娜见过不止一个例子,她深知,唯有拼命训练才能逃离这里,唯有证明自己是具有商业价值的运动员,才能被认可、被“救济”、被“爱”……

  那时李玩惊觉,尽管两个人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她们对恐惧的感受却有着共通之处。在那个夜晚,李玩感觉自己第一次真正走近安娜,不是将她当作偶像,而是作为一个平等的人。

  而今天,温布尔登晴光高照,她们在观众的掌声中入场。温布尔登是网球人眼中的圣地。这座小镇每年都会举办网球四大满贯之一的温网公开赛。她们所处的中心球场可以容纳15800名观众,新屋顶的构造与手风琴类似,9个76米长、横跨球场的桁架能在7分钟内展开并覆盖全场。这里曾见证罗杰·费德勒、阿加西、辛吉斯等人的传奇,也是安娜的福地。许多运动员在形容安娜时,都用了“冷静”一词。她“冷静得可怕”,并不依赖重炮发球制胜。如果你无法在前三拍将她击败,她就会将比赛拖入“蜘蛛网般烦人的迷宫”。对手就像是被蛛网捕获的昆虫,而蜘蛛正不紧不慢地靠近,让它在无用的挣扎中走向死亡。安娜正反手都能击出精准回球,她擅于在底线相持中逼迫对手出现非受迫性失误,或最后以一记势大力沉的反手对角线球结束回合。首回合前三盘就是安娜的精彩演练:她率先实现破发,用一记切削让李玩望球兴叹。挑剔的英国人对这位东欧“魔术师”心悦诚服,现场摄影师频频捕捉她优雅的击球瞬间。安娜的教练约翰·麦肯尼眉头紧锁——这位曾辅佐过六位大满贯冠军的美国人敏锐察觉到对手的节奏并未被打乱,甚至在数次多拍对攻中,与安娜不相上下。

  第四局,李玩发球。安娜回球质量极高,李玩艰难救球。安娜拉出对角线后迅速上网,李玩却提前作出预判,打出一记漂亮的穿越球。约翰·麦肯尼颤抖着握紧拳头,从座位上站起。安娜望球兴叹,她咬紧牙关,摸了摸自己受过重伤的膝盖。

  两位女子网球运动员眼神交会,安娜旋转球拍,露出棋逢对手时才会有的微笑。她的冷静总能如巨蟒一般将对手拖入绝望;而李玩却同样拥有冷静的计算能力——对角线对对角线,正手截击对反手拉球,上旋、下旋、放小球、飞身救球……双方调动智慧,合力展现人类形体的健美与爆发力。媒体席记者起初评价:“她遇到了一点麻烦。”随后激动地高呼:“这将是一场鏖战,一场狄俄尼索斯与中国长城之间的较量!”

  此时,李玩想起教练第一次带她看安娜打球的那个漫长下午。山呼海啸的掌声献给这个异国人,热情似火的女孩们喊她“女王”。她的笑容自信而爽朗,接发球动作如丝绸般柔滑。她不像是在竞赛,更像是在享受——这是李玩在自己和队友身上很少感受到的状态。她们在高压下比赛,渴望被看见,害怕被淘汰,安娜却轻而易举地克服了这种心态。她有一眼就能辨识出的,她无法企及的自信和松弛。

  “放轻松。”这三个字像一朵梅花落在李玩心头。初学网球时,她曾因为性格的问题遭到指责。身边的同龄人大多乖巧,而李玩的性格带有攻击性,她直来直去、桀骜不驯,就跟她的打法一样锋利带刺。这既触怒了带教老师,也让她与不少队友关系紧张。比方说,当她与一位资历更深的运动员交手时,她毫不手软,尽情施展自己的网球天赋。即便赛前教练已经提醒她,要稍微让着对方,对方的父亲会在观众席观战,她也左耳进右耳出,落得个“不会做人”的评价。而教练与她复盘比赛时,她也会直抒己见,不因教练的资历与权威就完全扮演听话的角色。

  李玩早早显露出优于同龄人的能力。她在女子赛场上采用男子化打法,凭借强悍的一发得分、重炮正手回球、不惜体力的底线奔跑,被教练桑泽源笑称在学习伦德尔。

  女队友们私下给她起了不少外号:男人婆、女张飞、鲁智深、女金刚、大吼怪。最后一个外号源于她发球时的吼叫,尽管这在网球赛场上是常态,莎拉波娃、小威廉姆斯、伊万诺维奇……许多网球名将都通过吼叫来抒发自己的情绪。在那段日子里,李玩和两位队友保持着友谊:一位跟她处境相似,同样来自贫困家庭;另一位出身有钱人家,但从小缺乏父母的关爱,自己的孤独也很难对外人诉说——因为一旦开口,不理解的人会将其视作有钱孩子的无病。李玩之所以能与她们成为朋友,是因为她们不仅训练刻苦、热爱网球,还从不参与对他人的孤立——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有纯粹的一面,这样的人让李玩感到心安。当然,她还需要感激教练桑泽源:不仅教授她技术,还为她挡下了许多人情世故中的麻烦。后来,当李玩走出国内赛场,成为具备参加大满贯参赛资格的选手时,即便有人建议她聘请更专业的国外教练,她依然选择信任桑泽源。

  第一盘,安娜拿下。她的竞技状态虽不及巅峰时期,但对于一位隐退三年重返赛场、复出不到半年的运动员来说,她所表现出的水准已令人惊叹。

  安娜解释道:“这当然不是我隐退的唯一原因,战胜伤病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它也是一个契机:当我从高处坠落,不再是世界第一,甚至长时间不能比赛,不能创造价值时,爱我的人会减少多少?我的人生又会因此走上怎样的道路?”

  “他很恼怒,觉得我在拖延时间。第二年,他从医生那里得知我已基本痊愈。但他不能逼迫我——他需要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也清楚我的自毁倾向。”

  “她只是个普通的捷克妇女,跟我一样喜欢在崩溃时大叫。可能就是因为受不了这大叫,我父亲才跟她离婚的。但这未必是坏事,我常觉得婚姻并不适合我母亲。”

  “偶尔。我们还有联系方式。她现在是一名变装模特兼设计师。说实话,自从我母亲跟我父亲离婚后,尤其是我在美国生活的那段日子,我和她的关系变好了。”

  安娜的右手臂上文有几颗小星星,外人总以为这不过是女人奇奇怪怪的小癖好。但安娜告诉李玩,她曾经用星星来遮盖脸上的伤疤——大腿、后背也有。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外星人,被错投到地球上,误闯进这个世界。她调侃道,自己多少还有点设计图案的天赋呢。

  房间里,酗酒者的气息混杂着古柯碱,被鞭挞者竟也迷恋上了疼痛。那些伤口隐秘地藏在异国的角落,荒原狼的嚎叫被暗夜吞噬。那三年,伤病的影响不仅限于身体,更侵蚀着心理。受伤后,她开始狂吃垃圾食品,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医生诊断为饮食失调,她的体重一度暴涨了36公斤。狗仔队昼夜蹲守,只为拍下她长胖后的照片。尤其是她素面朝天、准备进食时,狗仔总能“幸运”地捕捉到她的“丑态”。

  他们借此博取流量,而安娜能在网络上看到球迷对她的失望。她记得那些最恶毒的话——“她怎么变得这么丑”“不自律”“像个老巫婆”“听说她跟有钱男人乱搞”“我不敢相信这是她”“她还能回来吗”“她回不来了,现在的她是个失败者”。

  一个恶性循环。那些话语占据了她的内心,导致进一步的自毁行为。视频博主制作恶搞她的视频,她曾经说过的过激的话被再三提及。

  而她的父亲,并不懂得如何爱护女儿,正像他的父辈不懂得如何爱护年少时的他一样。他只会沉溺于酒精和女人,与她见面的次数比人们想象中更少。事实上,在她成年后,因为觉察到父亲的功利心,以及对自己的漠不关心,也开始刻意躲避父亲。她曾跟李玩交流过这个问题,她说,不是父亲完全没有爱,而是父亲从小就没有学会如何去爱。而她自己,在被恐惧和孤独包裹时,总会被自毁的念头纠缠。

  “我的回答可能会让你失望。我是说,这里面有很强的随机性。有的人走出来了,有的人没有,可能一辈子困在里面。我很幸运,后来遇到了愿意用极大的耐心包容我的人,但这不是因为我的努力。直到今天,我也不能说自己完全克服了。某种下坠的欲望,早已和身体共生,如今它只是暂时沉睡,并未消亡。”

  在上海的那个深夜,李玩还提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莫妮卡·塞莱斯。她曾连续86周位居世界第一,一个德国人的行刺险些毁了她的职业生涯。

  在一场公开赛中,一名狂热喜欢德拉芙的德国精神病患者冲入球场刺伤了塞莱斯的后背,理由仅仅是害怕塞莱斯打入决赛,会对德拉芙的地位构成威胁。那个伤口有1.5厘米深,虽不致命,却毁掉了塞莱斯本可更加传奇的职业生涯。她曾被公认为女子网球史上“历史最佳”的有力竞争者,而在那次刺伤事件后,一切希望都化为了泡影。

  当二人谈论起塞莱斯时,安娜仰望遥远的星辰说:“她经历了网球史上最黑暗的时刻。复出时,体重增加了16公斤,昔日热情的人们已远去,天才的傲气被现实碾压,她要面对的不止是伤病和肥胖,还有漫长的心灵恐惧和应激反应。即便如此,她还是拿起了网球拍,重新站上了大满贯决赛的舞台。”

  现在,安娜已经恢复了职业球员的标准体态。李玩深知,她走过了多么漫长的道路。而这一切,最终都在喧嚣中归于沉静。观众安静下来,他们全情投入地见证着一个个回球,还有一次次在对面不知疲倦奔跑的对手。

  她们进入了决胜盘。雨势渐大,主裁宣布暂停比赛——下雨本就是温网的传统。当顶棚合上,比赛继续时,李玩以一记Ace球先声夺人,随即大声怒吼着激励自己。早年曾有女孩讥讽她是“男人腔”,但她从未刻意追求最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她自学了英语,却始终保留着乡音。当收音器捕捉到她的声音时,她的乡音随之传播到了英国,飘到了布拉格和北京,最终又传回故乡亲人们收看实况转播的电视机前。

  这是一场夹杂英文的捷克语和黔西南腔汉语之间的较量。李玩顶住压力,成功实现了保发。尽管她的双腿已经疲惫,但她仍咬紧牙关,保持高强度的竞技状态。双方的状态和战力都极为接近,比赛的胜负往往取决于一两个球。此时,安娜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不是恐惧和惊诧,是兴奋。李玩看得很清楚,因为这同样让她兴奋不已,那是一种源于运动员本能的冲动,与国籍和意识形态无关。

  此刻,李玩只想拼尽全力打赢比赛。早在赛前,桑泽源就告诉李玩,安娜的弱点在左膝。她多年前曾接受过左膝关节手术,两个月前同一部位再次受伤。如果持续地朝着安娜的左膝一侧杀球,通过大范围拉球调动她在底线来回奔跑,再打出落点很深的左侧回球,迫使她一次次损耗那已被伤病蚕食的膝盖,或许就能取胜。桑泽源知道,这个方法有些残酷,但若想战胜这位前世界第一,有时就得放下清高的架子。

  然而,比赛开始后,桑泽源很快意识到李玩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而是选择了一套更巧妙也更光明正大的战术——无限来回并变换节奏!李玩把自己的底线防守做到极致,安娜也依旧耐心、缜密地进行底线回球。温布尔登云影漫卷,夕阳即将覆盖整片天空。安娜打球前让球弹地的次数增多了,她以一记漂亮的Ace球开启了决胜盘。在减少非受迫性失误的同时,安娜要求自己打得更具侵略性,将这场比赛当决赛来打!拿出百分之百的斗志!中央球场的观众见证了一个堪称艺术品的回合。在长达四十拍的对攻中,双方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以安娜一次漂亮的网前截击结束了这一回和。

  比分一分一分地紧咬,现场观众屏气凝神。一局、两盘、三盘……直到第四局,双方依旧以4比4打成平局。以外在的诸多要素来看,这是一场特别的比赛。无名小卒挑落世界高手的戏码,观众总爱看。但对于比赛场上的她们而言,这场比赛的特别之处并不在此,而在于网球技艺本身,在于技术、心智、毅力,以及棋逢对手的喜悦。

  她们都渴望凭借这场比赛证明“我可以”。这一次,她们都全力以赴,没有保留。观众为她们精彩的回球屏气凝神,在艰难的保发过后为她们加油鼓劲——不止为安娜,也为李玩。局间休息时,一位华人球迷用中文朝她喊道:“幺妹,雄起!”

  一个二十多拍的长回合,完美诠释了两人的技术特点。安娜在强力发球后保持蝴蝶式站位,李玩加压回球,攻反手;安娜拉对角球,李玩与之相持。二人耐心地拉着对角球,李玩切球,球在越过网带后急速下坠。安娜预判到了她的出手,提前向网前移动,高吊回球。上网的李玩不得不迅速后撤,双方再度陷入底线相持。约五个回合后,安娜突然削球,李玩飞身救球,安娜顺势截击,李玩迅速起身,将球拍置于身后,以一个非常规动作打出一记穿越球!为了这记得分,李玩的左膝磨破了皮。

  温网女单采取三盘两胜制,前两盘若是5比5战平就要通过第七局抢七决胜,第三盘采取的则是长盘制,也就是说没有抢七,打到5比5继续正常进行,谁先比对方多拿下两局,谁就获胜。历史上,温网最长的女单决赛是2005年大威廉姆斯对阵达文波特的比赛,耗时2小时45分钟。而此刻,安娜和李玩的比赛已经进行2小时20分钟。当第三盘来到第12局,双方6比6的时候,两人都稳健保发。第13局,李玩率先获得破发机会,尽管安娜顽强地挽救了两个破发点。第14局,李玩遭遇破发。第15局,李玩完成反破。8比7,只要再赢4个球,她就可以拿下这场比赛!观众纷纷起身,为她鼓掌,中国媒体也已着手准备关于李玩爆冷取胜的宣传稿。然而,安娜再次上演神奇破发。

  当绿色的上旋球在粉色天空中飘荡,李玩再次回想起那个午后——青葱田野上,一个女孩正朝着飞鸟的方向凝望,太阳凶猛,她的手掌遮挡住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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